第 9 章 公子世无双【8】_炮灰他有美颜盛世怎么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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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 章 公子世无双【8】

  周至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,好在关着他的人有点良心,身下垫的身上盖的,都还散着新的的味道。

  意识还不分明,他模糊睡去,又醒来,只能靠着肚子的生物钟分辨时间,肚子叫了两次,现在应该是中午了。

  一声咯吱声,应该是门被打开了。有束光涌了进来,亮得他的眼睛发疼,周至赶紧把头塞进被子里去。

  不一会儿,被子就被掀开了。有光,他在床上不由得眯上眼睛,半晌才睁开眼睛。

  烛火跳动着昏黄的光芒,室内仿佛也因为这光温暖了起来,然而周至只感觉到冷。来的人已经把吃食一一摆好在石桌上,现在站在他床边,长身玉立,面容陷在阴影里看得不真切,一身素缟,仍是风度翩翩的模样,果然是安松。

  再多的疑问也被他身上的衣服引去了注意力,家里有人去世了?顺着他的眼神,安松理解了,解释道,“我儿于长昨日遭到恶贼刺杀,去了。”

  嗯???????周至心里打了一堆问号。

  安松见他一脸茫然,嘴巴勾起了一抹轻浅的笑,摸了摸他的头,“起来吃点东西吧。”

  周至呆呆的起了身,呆得他胆子都大了,一口一口吃着安松喂给他的饭菜也没觉得不对劲。边吃边想,这是哪一段哪个剧情?他在脑海把书翻的哗哗作响,也没看到书里有这一出。书上说他死在和母亲去拜佛的路上,这拜佛还有三年呢,这安松又是发的什么疯现在就想在他面前露出真面目了?

  或许或许,有所偏差。这个世界的任务也就是为女主指路,然后便是活五年,那么现在只要他在规定时间死了,不管里面剧情偏了多少,这个世界也是算的吧?没人告诉他,周至不知道自己那么猜对不对,但只能姑且那么猜着。

  想清楚,又要考虑现在的处境了。事前就说了,周至两年里不怎么和安松打交道,多数是因为躲得好。安松因为他之前总生病,跟他相处不多,病好了安排他上学,没有让他继承家里的意思,这就连家里见面的理由都没有了,也就没怎么在意他。老早的时候就把他娘哄好了,平日他不出差在家里的时候就和他娘蜜里调油,对他虽然不常见面,但也是时常送些东西过来慰问一番。那么一看,还是有一点点点点的小感情在的,他不如装不懂安松在做什么,摆出懵懂无知的模样,最好让安松信了去,然后见他还小,就说和他开玩笑玩游戏什么的,这个理由他当然信了,然后父子俩友好的出门而去,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  周至不切实际的想着,还付出了行动。

  见安松收拾食盒要走,抓住他的衣袖,“父亲,可是于长做了什么错事?”

  他在灯下,小心翼翼的样子。偏偏貌若好女,透着楚楚可怜的味道。

  不过是关在地牢,不过是说他死了,这不还好好的活着吗?怎么吓成了这样?安松觉得这儿子真是太脆弱了,这点打击都受不得。可是那张脸太过楚楚,反正他还小,两三句话就应该能打发了。这般想。

  他用难得温柔的语气说道,“于长乖巧,不曾做错事。那不过是个假的消息,你现在不还好好的活着吗?父亲是有一项计划要做,缺你不得,你难道不愿意帮父亲做那么点小事吗?等风头过去了,你自然就能出去好好做回你的安少爷了。”

  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,可见是一时半会儿离开不得。周至不知道他说的计划是不是真的,如果是真的,那他应该还有用,命保住了,如果假的,安松既然愿意骗他,那也说明了他的命他还不想要。他现在要做出相信的样子,他没什么办法,只能配合安松,于是松开了拉着安松衣袖的手,“儿子自然是愿意的。”

  “于长最是乖巧了,晚些时候父亲再来陪你说说话。”

  “好。”

  安松走了,周至在床上发呆了半天,才有心打量了关着自己的地方。像是天然形成的洞府,只是床和石桌有打造的痕迹,墙面和顶部都是自然形成的模样,表面粗糙。他之前一直没注意听,现在倒是听得了一股涓涓的细流声,他走了走,原来是床靠着的墙那边还有个隔间,地面比外面的高一点,有两股泉水,一大一小,不知源头也不知去向,却是活泉,周至伸手探了水温,不冷不热刚好。应该是一个洗澡一个洗漱用的。看来准备得挺全。至于上厕所,应该就是角落的夜壶吧。

  虽然很难受,周至还是忍住了。没什么多的发现,就回到床上躺着了。

  晚间的时候,安松来了,手上还拿了个话本子。周至以为安松觉得他无聊,给他的,却不想安松是自己读的,还要亲自给他读,真是叫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周至心里山河破碎,好一通重组。他爹这是受了什么刺激,竟然要和他做慈父孝子。

  本以为是一时兴起,可安松还上瘾了那样,不仅一夜,而是夜夜如此。

  “那书生夜深才寻了破庙,好容易收拾,方入睡。入梦,雾霭漫漫,满目皆白,慢步而走。忽见一小池,水流涓涓,白石铺砌,碧水轻漾有如仙境。水中一影,白如雪,转过身来,原是一绝色佳人。佳人含笑,红唇微抿,玉指纤纤,竟欲邀他共浴。书生梦里放肆,心神俱荡,提步过去,一手握软……”

  这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书吧,安松是关心儿子成长健康了吗?真是太尴尬了,碰上突然父爱泛滥的安松,周至整个人尴尬得很。提前假装睡着,一张脸微微泛红,耳尖红得滴血。安松装作没看到,替他掖好被角,起身走了。

  结果第二日晚还是那本书,周至只好提议道,“父亲,明日还是换一本书吧。”

  “哦?你不喜欢?”

  安松沉吟半晌问他,语气平淡,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,周至不敢明说不喜欢,委婉的说,“没,就是想听听那些英雄故事。”

  “唔,依你。”

  然后第二晚还是那种书,只是男主换了个身份,是个大英雄而已。

  周至心里苦,只能每每装作睡去的样子,打发这种尴尬的场面。

  久了,安松也不是常常拿那些书来读,换成正常的,反正就看他自己怎么想了。

  只不过后来周至发现安松拿的书,有时候能表现出他当天的心情。要是读的是一本杀来杀去的书,他的表情也不会泄露半分,周至原本不知道,还以为安松要教会他即懂得爱之一事,又要懂得杀伐果断,还觉得这样的教育方式很英明。偶然一次在同样的情况下,看他一边读书一边揉弄尾指上的戒指,他记得书里说,安松摸戒指的时候,说明他那时候的心情并不好,随时随地会杀几个人来开心开心,周至不能时时看到他衣袖里的手,在三次也是如此情况之后,就莫名确定了。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,反正他信了,每每到了这种时候,怕涉及到自己,就会夸特别像安松的那个角色说他如何如何聪明如何如何厉害云云。

  如此水深火热,不知朝暮的过着。周至虽然没落下吃喝,但身子却眼见的瘦了许多,白得透明,身子容易乏力,已经隐约有以前生病的模样了。弄得他精神上也不怎么好,总感觉疲累,一天都是睡着过去的。

  这个地方应该和外面的温度应该差不多,看安松的穿着也能猜的出来,外面的天气是热了,因为他最近冷了。关进来的时候春中,温度适宜,现在怎么的也有个把月了吧。

  安松今夜给他读了一片描写江南的诗词,心情应该很好。周至大着胆子问他,“父亲,外面的半步莲可是开好了?”

  半步莲是夏日的一种花卉,在碧水上隔上半步便生出一朵洁白如雪的花来,花瓣层叠,在水上盈盈而立,周至挺喜欢看的,以前在亭子里一看就是老半天。

  “开了。”安松回答他,语气平淡。

  “花香如何?”

  “一如往常。”

  “那便是香极了。”

  安松不语,周至也没说话了,怀念的想着那芬芳的香气。想着想着睡意汹涌,身体乏力,他连呼吸都差点没什么力气支持。这身子怕是有毒,该吃吃该喝喝他还是弱成这样,都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。‘怕不是坚持不住要重来一次了’这念头在脑海里浮现得多了,他就不怎么怕了,毫无波澜的还想着下次重来,一定要多看看半步莲。

  “若你想看,今夜可以一去。”

  周至精神起来了,眼睛一亮,“果真?”

  安松哭笑不得的回道,“还能骗你不成。”

  他似乎是忘了他骗他的事不少了,先前哄他的那个计划之后没再提起过。虽然知道大半是拿来推脱的借口,周至心底还是存有一份希冀的,事实也确实没出什么意外的没有发生,他失望着又理所当然的想,活着就好了。即使如此,他对晚上的半步莲还是想的,这语气就有了那么一份真心,好叫安松能看在他的诚意上,应允那么一次。

  “多谢父亲。”

  安松离开了,周至不知时间,等着等着,模模糊糊要睡着,又惊醒,又模模糊糊要睡下,重复了好几次,最后一次忍不住睡去时,感觉到有人给他穿了衣服,眼皮沉重也没睁得开。安松没叫他,给他穿好了衣服又戴上了厚厚的斗篷外套,抱着他出了门。

  周至转醒时,心里想这安松总算说话算话了一回,发现他这样抱他有些别扭,但知道自己也没有行走的力气,也就将就着了。

  今夜月色极好,湖面波光粼粼,半步莲的花开在月光的清辉下,白的花瓣儿蒙上一层光晕,很是动人。

  夏日暖风拂过,周至感觉冷的不由得缩进了安松的怀里,引来安松的视线。斗篷是黑色的,衬得他的肌肤比池面上的半步莲都要白上一分,眉眼如画,灯笼的微光把他的脸晕的仿佛有了点血色,看着又精致了不少。也不知道李氏那么普通的容貌,是怎么生出这样出彩的人。

  想到李氏,又是皱了眉头,这女人自儿一去,便又是一通折腾,非要开棺差点坏了他的好事,现在又是郁郁,坐在一处半天不语,他哄得多了也烦了,连迈进院子的念头都没有,可为了多年的计划,又不得不去,心下总烦躁得多。有时候就是去会会婉婉,可是她总也不说话,说话时要么问他顾明如何,要么问少爷是不是真的没了,谁会不在意喜欢的女人念叨别的男人呢,次数多了他也感觉到无力,就没怎么见她了。那他都干了什么?哦,是了,他对着李氏感到烦躁的时候,会晃过一个人,解了心下片刻烦躁,书房作画时,也会想起,看着婉婉时,也会想起,还天天拿话本子读给他听,初时确实是一时兴起,后来就习惯了。有时候听到他夸那有些像他的人,心里莫名有些受用......安松这才发现自己近月来,似乎,陪这个儿子太多了。

  不动声色的打量怀中的少年,少年盯着池中的花眼睛都没舍得移开。罢了,养了十几年,也不差一时,将养着看看,也是可以的,就当养了只皮毛漂亮的金丝雀。

  那么想着,理所当然忽略了种种异样来。

  半柱香的时间,周至就被安松抱了回去。

  之后又是睡上几天。安松今夜读了一篇布满杀伐之气的书,可是周至精神不足,懒得说话,没打几分精神就睡下了。

  安松莫名的心里不愉快,但还是给周至盖好了被子,出了门去。

  周至意识昏沉里,感觉到有人在摇自己,只好睁开了眼睛。室内点着一只小蜡烛而已,还昏暗得很,那人又是背光,隐约里只能知道那人还带了张面巾。

  那人见他醒了,就没再摇他,只是手还搭在他肩上,厚实有力,还是个男子。

  这个时候谁呢?还有谁呢?莫不是安松给他设下的陷阱吧,看他是不是真的听话?或者也有可能是安松的死对头发现了他,觉得这人假死还被安松藏得那么深,肯定是个大弱点?

  是敌是友,问了才知道。

  周至语气异常平静的问,“你是何人?”

  那人笑了一下笑,在他耳边说道。“你的人。”

  莫名熟悉的声音,周至混沌的脑子清明了几分,还有熟悉的说话方式,语气也不由得带了分惊喜和高兴,“裴良。”

  见他认了出来,裴良也没摘下面巾。

  “这次没认错了,真是乖。”他说完扶起他,“我蹲了许久,才发现你,可不容易了……你这身子怎么又弱了。”

  没等他说话,就横抱起他,“这样走,也不错。”

  周至也不想问他怎么找到的了,安松关了他那么久,他都没见过另一个人。裴良应该是下了一番力气的,除了李氏,他第一次感觉到别人对他的用心,心里有了一股暖意,现在还没出去,周至不敢多说,怕打扰到了裴良,只能干巴巴的说两个谢字。

  “我可是你的人,谢什么谢,不许谢。”

  裴良凶巴巴的口气,逗得周至心情好了很多。

  回道,“是是是,我收回。”

  周至没注意过自己在的地方,上次出去看半步莲,迷糊也没看,原来从他在的地牢出来是一条长长的地道,地道矮小,又长,裴良抱着他束手束脚,饶是体力好,也见了汗。

  周至伸手给他擦了差点滴进眼里的汗,他喘着气还调笑了一句。“好娘子,左边也给擦擦。”

  周至笑了,没说话,依言擦了另一边。

  从出来,到大概小盏茶的时间,周至鼻尖才闻到了一股清新的空气味道,果然不久,就出来了。

  是后花园的假山,果然,古代后花园的假山都是必不可少的道具。周至心里调侃一句,闻着空气里的花香,听着草间虫儿的细鸣,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。

  裴良拍干净假山下的石头,轻手轻脚的放下他,“我这可不是累了才放你下来,我怕你在我怀里保持那么一个姿势会累。”

  “是,确实累了。”

  周至哪儿会累,还不是为了全他的话,倒是他凑过来问他。“你可还有哪处不舒服?”

  “没有不舒服,我身子可不弱。”

  裴良笑得眉眼弯弯,“是了是了,我们安大公子身子可是全黎国最强壮的男人了。”

  歇了没一会,裴良就换了个姿势,背着他走了。

  起步跳上房顶,安府虽然就一男女主人,可是也挺大的,裴良背着他跑了好一会儿才见到安府的边缘。

  夜深,安静得有些可怕。周至想,终于能出去了,可是越近,心里越发空荡荡的,还总提着。云遮了月,四下显得更黑了。

  浓稠的夜色里,裴良努力辨别着方向,走得也就慢了。不远处突然跳动了几缕火光,周至的心也随着跳了几下,火光跳着又稳了,慢慢大了起来。

  那处的黑暗褪去,亮着的是火把,而火把把那站在墙下的人照得格外清楚。

  周至心里大骇,裴良早感觉不对劲儿了,可是已经来不及了,拉弓射箭,仅在瞬间,裴良在房檐上躲了过去,还是打了一个踉跄,差点把周至甩了出去,他连忙躲到另一个角度,靠着檐角躲着,又不敢出去,怕那密集的箭打中了周至。

  见到他们不动了,安松手向身后一摆,身后的人收起了弓箭。他的轻功比之裴良也不差,脚尖落在檐角的姿势都优雅得不像话。

  风把云吹散了,此时月光明亮。月下他黑色的衣角翻飞,他那么些年还是没有半点苍老的样子,身子如松,俊朗的容颜,含着笑便能如春风化雨,叫人心动,“不知裴公子深夜要把我府上的人带去何处呢?”

  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来的,那张面巾本来就是不想让这处的主人知道,现在这般也没了用处,裴良便解下了。

  “原来是安老爷啊,安老爷晚上好。”裴良笑眯眯的,“你这府上之人说没见过春风楼的姑娘,他脸皮又薄,我好心,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带他出门,即全了他的脸面,又好见一见世面。”

  安松听这么荒唐的解释,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,还一本正经的回答道,“哦,原来如此。不过我府上之人还是由我自己带去吧,就不劳你操心了。”然后看向周至,“还不快过来?”

  周至瑟缩了一下,没动。

  “于长,父亲的计划才到一半,你怎么就不听话了呢?若是没了你,这计划就会被别人所利用,到时候也会连累到你母亲的。”

  安松没打算跟他们废话。

  这别人很明显的指向了裴良,周至没顾得上他的反应,反而想到了李氏。那个深陷爱情的女人。算上时间,还有差不多两年半,他真的不知道安松这个计划到底是不是真的,之前一直没提起过,所以让他忽略了,要是真的呢?那他不是害得李氏早死一步吗,他这身子勉力能支撑下去吧,至少能挺到安松所谓的计划。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清楚的提示他,这个世界的剧情会改变,也许安松没那么坏呢,他关了他那么久,也没对他怎么样,他对李氏会不会有点怜悯之心?然后李氏最后可以不死?

  而且前不久安松已经让他出来见过花了,或许下一次就能出来了呢?而且他跑干什么,他还有两年多就可以摆脱了,现在不过是在地牢里,也算不得什么。他刚才也是,只知道高兴,没阻止裴良,反倒害他现在也惹上了安松。

  “你若现在后悔,我可以既往不咎。”

  思前向后,周至刚想妥协,一直盯着他的裴良先出了声,质问安松,“你那计划可是要于长不出现在世人面前?”

  安松聪明,自然反应了过来,但他已经有了对策,自信的说道,“是。”

  “那很简单,你让我把他带走,我保证没人知道他的存在。”

  周至才想到这点,也看向了安松。

  “不,我不信你,也不信别人,所以谁都不能带走他。我需要他在我手里,这样我比较安全。”

  三月,初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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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

  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

  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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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

  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

 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

 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

  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

  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

 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

  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

  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

 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

  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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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

 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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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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