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 云胡意无痕
云澈站在叶蓁面前，连呼吸也不敢用力，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打断此时这宁静美好的画面。
眼前的叶蓁一身男装，双颊微微泛红，鬓边的头发有一丝蓬松，眼睛好像一渊深谭，而眼中的光芒仿佛今晚的月亮倒映在其中。
而叶蓁眼中的云澈，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宽大的袍子，上面用银色丝线绣着卷草纹，露出一节纯白色的衣领。远处的街灯和天上的月色笼罩在他的脸上，像一层朦胧的雾气，他看上去就像刚刚从月亮上面一步踏入凡间的仙子。
“你……在这里干嘛？”叶蓁开口问道。
刚说完她就后悔了，这算什么开场白啊？
“等你。”云澈的声音轻轻的，软软的。
“等我？”叶蓁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是啊。落玉轩的歌舞还好看吗？”云澈微微笑道。
“哦，还行——哎，你怎么知道我去落玉轩了？”叶蓁忽然反应过来。
“我不仅知道你去落玉轩，还知道你和魏王云泰，吴王云楚在一起。”云澈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寥落。
“你——跟踪我啊？”叶蓁觉得自己应该生气，可是她却一点气也生不起来。
“没有，是别人告诉我的。”
“别人是谁？”叶蓁觉得这个“别人”多半也是他身边的人，她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两个带刀的侍卫。
云澈没答话，忽然伸出手拽住了叶蓁的袖子，把她拽到了大树底下，然后两个人坐在了树下的石阶上。
云澈离叶蓁很近，他扭头看着她，闻到了她身上隐约的香气和酒气：“你……喝酒了？”
叶蓁点了点头：“嗯，喝了一点。”
云澈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叶蓁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。她知道，即使是在现代，男人多半也会不喜欢喝酒的女人，那在古代是不是就更是个禁忌？况且这里是永安，和象雄不一样，象雄的女人个个都是喝青稞酒长大的。他难道也是不喜欢女人喝酒？可是她有点困惑，就算他不喜欢，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？自己为什么又要不安呢？
“为什么……叹气？”叶蓁还是没忍住，问出了这句话。
云澈微微笑了笑，语气很真诚：“我也想……和你一起喝酒，一起听歌观舞。”
一听云澈不是嫌弃她，叶蓁立刻高兴了起来：“那下次你也来啊，我叫你。呃，可是我还不知道你住哪儿。”
叶蓁继而又瞪大了眼睛：“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！”
云澈低下头，他的脸有一半隐在树荫里，显得他的轮廓更加立体。
“我叫云澈，云彩的云，清澈的澈。”
“云澈，好好听的名字。——哎，你怎么也姓云？你不会也是个皇子吧？”
叶蓁一个头两个大，怎么姓云的都跑到自己生活中来了呢？难道公主注定会吸引皇子？
“是不是皇子，对你来说重要吗？”云澈看着叶蓁的眼睛。叶蓁托着下巴：“嗯，一点也不重要。我倒希望你不是皇子。这样我们就能好好地说话聊天了。”
“怎么？皇子不能好好说话聊天么？”云澈想笑。
“是啊！那个云楚，一说话就语带双关，搞得我狼狈得要命。还有那个太子，说话可横了，还瞧不起我们象雄人民。也就魏王云泰还是个好说话的人，不过我今天发现他居然有点八卦。”一提起这些皇子，叶蓁满腹的牢骚。
云澈终于忍不住笑了，别看叶蓁寥寥几句话，还真是十分准确地描摹了他这几位皇兄的性格呢。不过云澈现在稍微有点嫉妒这几位皇兄，他们都能和叶蓁一起学习、玩乐，而自己却只能趁着月色在巷口偷偷地等她。
虽然云澈没承认他也是皇子，但叶蓁知道，古代能和皇上姓一个姓的，即便不是皇子那也是郡王什么的，反正肯定都是皇上的亲戚。不过眼前这位云澈倒是没有那几位皇子的派头和作风，和他聊天还是感觉那么地如沐春风。
“叶蓁，”云澈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。“叶蓁——”
“怎么？”叶蓁侧着头看着云澈。
“没事……”云澈喃喃地说道，“就是这几天我天天叫这个名字，今天终于能当你的面叫你了。”
叶蓁的一颗心在胸膛里咚咚地跳着，她感觉整条承官巷都能听到她的心跳声了。她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，和初恋坐在傍晚学校操场的看台上，看着远处球场的灯光，闻着夜风中传来的花香……那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，令她一瞬间有一种时空错乱感。
云澈很想开口问叶蓁，你愿意跟我走吗？可是，就连云澈自己都不知道，他能带叶蓁走到哪里去。那句话盘踞在他的心里，盘旋在他的舌尖，却久久不能吐出。
云澈看着叶蓁，叶蓁也回看着云澈，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。风停了，连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凝固了。
忽然，马匹由远及近的、踏杂的脚步声打破了承官巷的宁静。
“拉泽？”叶蓁站起身来。
“公……公子？”拉泽骑在大黑马身上，左手还牵着踏云。
“那是谁啊？”拉泽问叶蓁。
“哦，是……我朋友。”
朋友？拉泽蹙了蹙眉，白央公主才来几日，就有这样能促膝夜谈的朋友了？
“朋友？公子，不早了，该回家了。”
“那……再见喽！”
她走到踏云身边，飞身上马。一直走到巷子深处，叶蓁忍不住回头看了看，只见云澈站在巷口，身后是远处的阑珊灯火，把他的身影映照得格外孤独。叶蓁的心颤了一下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她觉得云澈这个人和他的身影一样，也是孤独的。不知道他在巷口等了自己多久，一想到那个画面，叶蓁的心里有些不舒服。
此刻叶蓁格外希望云澈真的不是皇子，那样的话，他就能和自己的父亲、母亲和家人生活在一起，也不至于会太孤独吧。
云枫来找云澈的时候，叶蓁的身影已经在巷尾的黑暗中隐没了。
坐在回晋王府的车上，云澈的心稍稍得到了安慰。他已经同意了阿耶和阿娘的安排，娶有琴曦为王妃。但他借口赵国公夫人过世不满三年，说等孝服满了再行迎娶，以全有琴曦的孝名。有琴皇后不仅同意了，还认为云澈考虑周到，甚是欣慰。
这是云澈能尽到的唯一的努力了，为了叶蓁，也为了他自己。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意义，最后一切也许还是会按照既定的轨迹去发展。但他无法让自己就这样什么也不做，而去接受所谓命运的安排。
在他看到叶蓁的那一刻，他知道自己的确应该这么做。也许这不到一年的时间，将会成为今后自己生命中最难以忘怀的、最刻骨铭心的日子。
马车的轮子压在青石板路上发出了轧轧之声，仿佛也压在了云澈的心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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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前的叶蓁一身男装，双颊微微泛红，鬓边的头发有一丝蓬松，眼睛好像一渊深谭，而眼中的光芒仿佛今晚的月亮倒映在其中。
而叶蓁眼中的云澈，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宽大的袍子，上面用银色丝线绣着卷草纹，露出一节纯白色的衣领。远处的街灯和天上的月色笼罩在他的脸上，像一层朦胧的雾气，他看上去就像刚刚从月亮上面一步踏入凡间的仙子。
“你……在这里干嘛？”叶蓁开口问道。
刚说完她就后悔了，这算什么开场白啊？
“等你。”云澈的声音轻轻的，软软的。
“等我？”叶蓁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是啊。落玉轩的歌舞还好看吗？”云澈微微笑道。
“哦，还行——哎，你怎么知道我去落玉轩了？”叶蓁忽然反应过来。
“我不仅知道你去落玉轩，还知道你和魏王云泰，吴王云楚在一起。”云澈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寥落。
“你——跟踪我啊？”叶蓁觉得自己应该生气，可是她却一点气也生不起来。
“没有，是别人告诉我的。”
“别人是谁？”叶蓁觉得这个“别人”多半也是他身边的人，她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两个带刀的侍卫。
云澈没答话，忽然伸出手拽住了叶蓁的袖子，把她拽到了大树底下，然后两个人坐在了树下的石阶上。
云澈离叶蓁很近，他扭头看着她，闻到了她身上隐约的香气和酒气：“你……喝酒了？”
叶蓁点了点头：“嗯，喝了一点。”
云澈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叶蓁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。她知道，即使是在现代，男人多半也会不喜欢喝酒的女人，那在古代是不是就更是个禁忌？况且这里是永安，和象雄不一样，象雄的女人个个都是喝青稞酒长大的。他难道也是不喜欢女人喝酒？可是她有点困惑，就算他不喜欢，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？自己为什么又要不安呢？
“为什么……叹气？”叶蓁还是没忍住，问出了这句话。
云澈微微笑了笑，语气很真诚：“我也想……和你一起喝酒，一起听歌观舞。”
一听云澈不是嫌弃她，叶蓁立刻高兴了起来：“那下次你也来啊，我叫你。呃，可是我还不知道你住哪儿。”
叶蓁继而又瞪大了眼睛：“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！”
云澈低下头，他的脸有一半隐在树荫里，显得他的轮廓更加立体。
“我叫云澈，云彩的云，清澈的澈。”
“云澈，好好听的名字。——哎，你怎么也姓云？你不会也是个皇子吧？”
叶蓁一个头两个大，怎么姓云的都跑到自己生活中来了呢？难道公主注定会吸引皇子？
“是不是皇子，对你来说重要吗？”云澈看着叶蓁的眼睛。叶蓁托着下巴：“嗯，一点也不重要。我倒希望你不是皇子。这样我们就能好好地说话聊天了。”
“怎么？皇子不能好好说话聊天么？”云澈想笑。
“是啊！那个云楚，一说话就语带双关，搞得我狼狈得要命。还有那个太子，说话可横了，还瞧不起我们象雄人民。也就魏王云泰还是个好说话的人，不过我今天发现他居然有点八卦。”一提起这些皇子，叶蓁满腹的牢骚。
云澈终于忍不住笑了，别看叶蓁寥寥几句话，还真是十分准确地描摹了他这几位皇兄的性格呢。不过云澈现在稍微有点嫉妒这几位皇兄，他们都能和叶蓁一起学习、玩乐，而自己却只能趁着月色在巷口偷偷地等她。
虽然云澈没承认他也是皇子，但叶蓁知道，古代能和皇上姓一个姓的，即便不是皇子那也是郡王什么的，反正肯定都是皇上的亲戚。不过眼前这位云澈倒是没有那几位皇子的派头和作风，和他聊天还是感觉那么地如沐春风。
“叶蓁，”云澈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。“叶蓁——”
“怎么？”叶蓁侧着头看着云澈。
“没事……”云澈喃喃地说道，“就是这几天我天天叫这个名字，今天终于能当你的面叫你了。”
叶蓁的一颗心在胸膛里咚咚地跳着，她感觉整条承官巷都能听到她的心跳声了。她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，和初恋坐在傍晚学校操场的看台上，看着远处球场的灯光，闻着夜风中传来的花香……那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，令她一瞬间有一种时空错乱感。
云澈很想开口问叶蓁，你愿意跟我走吗？可是，就连云澈自己都不知道，他能带叶蓁走到哪里去。那句话盘踞在他的心里，盘旋在他的舌尖，却久久不能吐出。
云澈看着叶蓁，叶蓁也回看着云澈，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。风停了，连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凝固了。
忽然，马匹由远及近的、踏杂的脚步声打破了承官巷的宁静。
“拉泽？”叶蓁站起身来。
“公……公子？”拉泽骑在大黑马身上，左手还牵着踏云。
“那是谁啊？”拉泽问叶蓁。
“哦，是……我朋友。”
朋友？拉泽蹙了蹙眉，白央公主才来几日，就有这样能促膝夜谈的朋友了？
“朋友？公子，不早了，该回家了。”
“那……再见喽！”
她走到踏云身边，飞身上马。一直走到巷子深处，叶蓁忍不住回头看了看，只见云澈站在巷口，身后是远处的阑珊灯火，把他的身影映照得格外孤独。叶蓁的心颤了一下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她觉得云澈这个人和他的身影一样，也是孤独的。不知道他在巷口等了自己多久，一想到那个画面，叶蓁的心里有些不舒服。
此刻叶蓁格外希望云澈真的不是皇子，那样的话，他就能和自己的父亲、母亲和家人生活在一起，也不至于会太孤独吧。
云枫来找云澈的时候，叶蓁的身影已经在巷尾的黑暗中隐没了。
坐在回晋王府的车上，云澈的心稍稍得到了安慰。他已经同意了阿耶和阿娘的安排，娶有琴曦为王妃。但他借口赵国公夫人过世不满三年，说等孝服满了再行迎娶，以全有琴曦的孝名。有琴皇后不仅同意了，还认为云澈考虑周到，甚是欣慰。
这是云澈能尽到的唯一的努力了，为了叶蓁，也为了他自己。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意义，最后一切也许还是会按照既定的轨迹去发展。但他无法让自己就这样什么也不做，而去接受所谓命运的安排。
在他看到叶蓁的那一刻，他知道自己的确应该这么做。也许这不到一年的时间，将会成为今后自己生命中最难以忘怀的、最刻骨铭心的日子。
马车的轮子压在青石板路上发出了轧轧之声，仿佛也压在了云澈的心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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